我想一个人也吃不了太多，所以就没有计较。
可是今天，她带了公司过来团建。
吃完到最后依然不打算给钱。
十多个人的硬菜，消费 1500 多。
我当着她同事的面，说: 不好意思，麻烦把账结一下。
她假装没听到，我又大声重复一遍。
这下所有人都看了过来。
她脸色通红，恶狠狠地看着我，就好像我犯了大错。
不该提这事。
那一瞬间，我突然明白。
有些原则，一开始就不该打破。
1
周五下班时间。
店里的生意异常火爆。
铿铿锵锵
烟熏火燎中，我戴着口罩疯狂地颠勺。
可是我妈却在不断地给我使眼色。
此时正是吃饭高峰期，手速稍慢，客户就会开启催命模式。
我特么大气都不敢喘一下。
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，我终于忍不住爆发。
咋了?咋了?咋了吗?
儿子，房东的女儿又来了。
嗯，我知道啊，咋了?
这次她带了好多人，说是团建……
我隐约知道老妈要说什么，皱眉问: 直接说。
16 个人，光菜钱就差不多一千五，刚才他们还点了两瓶茅子。
这次前后加起来有小 4 千了，算上之前的……
老妈絮絮叨叨，我直接打断给出了答案: 9 万 5
老妈眉眼拧巴，不说话了。
厨房里，只有金属撞击声，油烟机风扇不断嗡嗡。
我端起最后一道菜，转身走出厨房。
老妈眼前一亮，亦步亦趋地跟着我。
包间。
一群人正在把酒言欢。
李佳当着同事的面，正在吹牛。
这家饭馆的铺子，是我家的。我来这里吃饭，都是按年结。
大家放心吃，敞开了喝，账都算在我头上
闻言，同事们纷纷恭维，端着茅子给李佳敬酒。
李佳举杯回敬，一脸享受。
我端着菜走进来，她立马向众人介绍: 他是这家店的老板，也是我的本家。
老板亲自端菜过来，众人看李佳的眼神都不一样了。
我笑着说吉利话，她用上位者口吻让我退下。
可我却没走。
李佳回头不悦: 还杵在这里干嘛?
同事眼里，威风十足。
我笑着说: 您好，一共消费 4888
热闹的场面一度冷却。
李佳先是一脸错愕，随即涨红了脸。
把酒杯直接砸在桌子上，暴怒道。
什么情况?你觉得我给不起钱还是怎么的?不能吃完饭再说吗?
2
她怒了
当着她所有同事的面。
怪我不给面子。
可是我给她面子，谁给我活路啊?
前两年还好，每个月客户够多，赚了不少钱。
就贷款在城里买房买车，村里还盖起小洋楼。
我们家念她家好，所以赊账也就睁一只眼，闭一只眼。
给不给，也不差她一口饭钱。
可是从半年前开始，路政规划。
门口就一直施工修路。
店里的流动客户一下子降低了七成。
如果不是老客户捧场，早就关门大吉了。
再加上每个月还贷，存款见底，压力实大。
之前跟李佳说过几次让她还钱，她都搪塞推诿。
否则我也不可能今天，如此不分场合地讨账。
我硬着头皮，苦笑着说: 李经理，我们这是小本生意，算上之前的，您已经赊账 10 万整。
不是不给面子，门口施工半年，客流锐减，我们实在是没办法啊
我妈怕她不信也说: 是啊，东家。这半年修路，生意难做。
一声东家，让对方面色缓和了不少。
我心中暗暗给老母亲点赞，姜还是老的辣。
我和我妈姿态谦卑。
就连李佳的同事都说: 李总，我看他们不是故意为难你。
李佳一时间被架得有些不好发飙了。
但又不想给钱。
她冷哼，说: 你们生意好不好，跟我有什么关系?
可是我们是小本生意……
没什么可是的，规矩就是规矩
当初他们家租给我们店面，其实也给了优惠，每个月比别人少 300。
所以我们家一直记得这份恩情，她来赊账，我们也没有说什么。
但没想到，口子一开就收不住。
其他老客户看到后，也都纷纷效仿。
生意好归好，却有不少都变成了糊涂账。
见我还想说什么。
她直接把话堵死: 又不是不给你钱?别搞得抠抠搜搜的。今天肯定没钱给你。
说完他们继续把酒言欢，到最后离开也没结账。
我和妈心里，很不是滋味。
3
熬到凌晨。
饭店终于打烊。
一天的劳碌才算结束。
结果一对账，我发现一分钱没赚，还倒欠了一千多。
老妈说: 儿啊，老这样不是个办法。房贷车贷要还，你媳妇马上生孩子，大把地方要花钱。
她脸上的皱纹和两鬓的白发又多了。
我长叹一口气: 有什么办法?修路半年生意本就惨淡，加上赊账，饭馆迟早要关门。
开饭馆前，我一直都觉得，只要手艺好，价格实惠，就一定能把生意做好。
可真正做起来，才知道没那么简单。
工商税务、食品安全、消防，都需要照顾到。
李佳又开了赊账的口子，其他老客户也纷纷效仿。
我只能先垫资。
但是最近半年来，店门口修路，客流减少了一大半。
一下子把我们搞得很被动。
几乎每个月都入不敷出。
开始还以为忍忍就过去了，哪知道修路绵绵无期。
如果继续下去，我们这个小家庭，很有可能面临破产
老妈劝我换个地方，重新开业。
可我考虑到押金，就一阵肉痛。
主动退租，是不退押金的，而现在修路，想租的人肯定难找。
这时，电话响起。
喂，老公，你们怎么还不回来啊?
马上回，已经准备关门了。
听到老婆的声音，我一天的疲惫和阴霾一扫而空。
办法总比问题多。
我相信。
只要肯下功夫，总能找到解决办法。
4
家里的房子离饭馆不远。
200 平大平层，属于豪华装修。
当时总价 600 多万，我们首付了 150 万盘下来。
每个月还贷款接近两万块。
我和妈回家，没把情绪带回家。
可是，刚刚走到门口。
就看到李佳的身影。
她正和站在门口的老婆说。
跟你们家男人说，下个月开始，饭馆租金涨 1000。
李姐，咋又涨价啊?
价格就是这么个价格，爱租不租。
她语气很不好，看到我和妈走过来后，只是冷笑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