恐艾症的原因

一个 38 岁的大姐 B 超提示子宫明显偏大。

子宫肌层回声不均匀，内膜也很薄。

全是多次刮宫留下的痕迹。

丈夫老王却在一旁说: 医生，你搞错了吧?

01

李大姐是个 38 岁的农村妇女，面容憔悴，眼神空洞。她开口第一句就是: 大夫，怀孕会传染艾滋病吗?我一个朋友怀孕感染了艾滋病。

她身后 40 岁的丈夫老王嚼着槟榔冲着李大姐喊道: 一天到晚胡思乱想

又转过头对我说: 医生，她吓得不轻，说一个朋友因为怀孕感染了艾滋，不敢怀孕，你好好劝劝她。

怀孕感染?

我有点哭笑不得，我和她说: 艾滋病病毒不会凭空产生的，男女双方都没有艾滋病，怀孕是不会感染艾滋病的。

李大姐似乎没有得到心中想要的答案，继续究根问底: 那……我是说如果，如果男方有艾滋病呢?

我一下子顿住了，看向老王。

丈夫老王愣了几秒，一时没反应过来，反应过来后不耐烦地踢了踢女人的凳子: 你别胡说道，一天到晚胡思乱想

我接着说: 如果男方是艾滋病患者，不做任何技术手段，怀孕确实是有可能感染艾滋的，母婴之间存在体液交换，可能把病毒传播给胎儿。

接着，李大姐问出了一个我从没听过的新奇角度。

有没有一开始怀孕的时候艾滋病检测是阴性没检测出来，后面在怀孕过程中宝宝一步一步地把病毒传播给妈妈的呢?

婴儿在肚子里把病毒传给妈妈?

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么新奇的提问角度

我们常说的艾滋病传播的三大途径——性传播、血液传播、母婴传播。

母婴传播倒是有，但这婴母传播还真是第一次听有人发问。我心里咯噔一下，这时候才意识到，她可能是恐艾症。

极端假设、反复求证，是恐艾症的典型特征，她们往往会把一个行为无限极端假设，并且在多个医院、平台对同一个行为反复求证，在肯定回答和不确定回答中不断内耗自己。

甚至产生严重的心理障碍、睡眠障碍、极度焦虑等，大大影响了生活效率。面对这类患者，你永远不知道自己会被问到什么稀奇古怪的问题。

比如在商店试鞋子，脚上有伤口会不会感染艾滋病?喝水会不会感染?用别人擦过眼泪的纸会不会传染等等……

不管多么奇怪的问题，患者发问了，还是要回答的。

母婴传播听得多，虽然婴母传播还是第一次听说，但从传播本质上来看，会不会传播归根结底还是要看有没有体液交换。

怀孕期间母体和婴儿之间确实存在体液交换，所以，在李大姐的极端假设中，不做任何阻断的情况下，婴-母传播确实是有可能感染的。

我告诉李大姐确实存在感染风险，但是这些假设的前提是——男方是艾滋病。

李大姐似乎只听到了前半句，像惊弓之鸟一般十分焦虑。

我赶紧解释: 艾滋病人想要孩子可以通过母婴阻断得到健康的孩子，现在阻断技术很成熟，我们医院已经没有通过母婴传播的案例了。

李大姐: 不阻断呢?传染的概率有多少?

我没有回答，直接对老王发问: 你是有艾滋病吗?

丈夫老王继续嚼着槟榔说: 没有我怎么可能会有那个病

没有?那李大姐就太反常了

人怎么可能会为没有发生的行为感到恐惧?像李大姐这种极度的恐艾和焦虑，心里肯定是藏了事的。

02

两夫妻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，估计对这方面也不太懂，也不好说。

见李大姐还在焦虑，老王冲李大姐喊道: 你是猪脑子吗?家里这么多人都靠着我们两个人吃饭，也不好好想想，老子会让你得那种病吗?说完还往地上啐了一口，顺脚一踩一滑。

我若有所思。

护士小玲有点看不下去，一边安抚李大姐，一边叫老王不要大声喧哗，指着不准随地吐痰的标牌叫老王不要吐痰。

老王激动中嗓门更大了，说自己是普通老百姓，天生嗓门大，学不会像我们这些城里人文绉绉地说话。

我抬手示意她们冷静: 先别吵。加上听了老王的话若有所思。心想老王在场李大姐肯定也说不出来什么，于是以检查为由叫老王在门口等一下。

可李大姐的发问却没有停止。

面对恐艾患者，不能顺着患者的思路回答问题，要不然只会无限放大她的恐慌。

我直接反客为主，你为什么担心自己得了艾滋病?

一般来说，这么恐艾肯定是有原因的尤其是农民，如果什么都没有做怎么会一直有那么多闲工夫想这些有的没的。

她支支吾吾……

我继续发问: 你有没有冶游史?

啥是冶游史?

简单说，就是非固定伴侣的性行为。比如和陌生人发生关系，或者伴侣有多个性对象。

李大姐支支吾吾: 这……我……我没有，那个不算……

我打断她的发言说: 有就是有，没有就是没有这没什么好丢人的。

李大姐的喉结动了动，攥着挂号单的手慢慢蜷成拳头: 应该……算……算有吧。

冶游史是怀疑艾滋病的常规问诊，一般来说，算有吧就是有，而且还不能戳穿，不然这后面的看诊医患关系可就要不和谐了。

李大姐马上接着发问: 一般刮伤后伤口接触到艾滋病人的血液，这是不是也是有可能感染的?

我接话: 当然

我有过这个刮伤，沾上了别人的血液。

我长长地哦了一声，接着说: 那这个行为确实有一定风险

这样一说可就和谐多了，患者也自然从容多了，反正只要确定患者有过高危行为就行，具体什么行为也不重要。

你有什么症状吗?

李大姐说: 我这两个礼拜一直在持续发热，吃了药会好点，容易反复，和网上的艾滋病症状说的一模一样。

发烧?发烧在医学术语上叫发热，发热的原因可太多了。随便的感冒、发烧、病毒感染、细菌感染都会引起发热，发热只是一个症状，本身并不是疾病。

艾滋病确实是会有发热的症状，但是怎么能仅仅凭发热就断定自己得了艾滋病呢?

有一个简单的避免高危行为后自己吓自己的小窍门——高危行为后 10 天以内出现的发热和艾滋病没有任何关系，艾滋病需要进展 2 周左右才会出现症状。

我开口问道: 什么时候发生的高危行为?有没有什么症状?

李大姐说: 2 周前。

两周前?又有高危行为，这个尴尬的时间点还真不好说。

我问李大姐除了发热还有哪里不舒服，有没有咳嗽、感冒之类的?

李大姐听完这句话显得更加恐慌了，她没有那个任何感冒发烧的症状，而且也没有受凉史，最近身上还出现了皮疹。

什么，皮疹?

完了，不会真的这么倒霉吧……

我赶紧问她皮疹的部位在哪里，她撸起袖子给我看。

她的手臂、大腿等部位有些许针尖样大小的出血点，尤其是大腿部位，有些出血点都开始融合，形成青紫色的瘀斑。

这哪里是皮疹呢……

你这不是艾滋皮疹，这是皮肤瘀斑、瘀点

皮肤上的瘀斑瘀点活动提示它体内的凝血功能出现了问题。

其他地方还有吗?后背呢?

为了看一下出血的严重程度，我提出看一下后背的情况。

李大姐背过身去，后背上也有许多开始融合的瘀斑，而且隐隐约约还能看到几道愈合的陈旧伤疤。

不过，农村人留点疤也正常，就没细想。

看她整个人状态也不好，看起来非常虚弱、乏力——贫血的表现

再加上低热，我不由得想到了一种比艾滋病更加凶险可怕的疾病。

我赶紧摸了摸她的浅表淋巴结，果不其然，浅表淋巴结肿大

我心里一惊，这不会是白血病吧

她如果是艾滋病的话，定期规律服药可能还能活到正常寿命。

但是如果是血液系统的疾病的话，活几天几个月还是几年那就真的不好说了，毕竟这个疾病是需要强大的财力和强健的身体去进行各种治疗的。

我赶紧把她老公叫进来，给李大姐开了检查，先让她去做一个血常规和凝血功能查一下。

没过多久，检查结果却让我大吃一惊。

03

检验科没多久就打来电话报告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