暴雨如天河倒倾，铁灰色的云层将江州城压得喘不过气。雨珠砸在青石板上溅起尺高的水雾，长街两侧的茶幡在狂风里猎猎挣扎，蒸腾的水汽裹着陈年木柱的霉味直往人鼻孔里钻。罗雍缩在听雨轩的屋檐下，青布短打紧贴着单薄的身躯，码头扛包沾上的泥浆在裤脚凝成深褐的硬块，随着雨水的冲刷不断剥落。他摊开手掌，两个铜板在掌心被雨水洗得锃亮——这是今日在码头扛了七个时辰麻包的工钱，换碗阳春面暖身足矣，若要加片油亮的卤肉，却是奢望了。
茶肆里的哄笑却如尖针，刺破了雨幕的沉闷。三个敞胸露怀的汉子围住个抱琵琶的姑娘，粗粝的手指几乎要戳到她脸上。为首的黑脸汉子脸上横过一道刀疤，像条蜈蚣盘踞在颧骨上，敞开的衣襟露出浓密的胸毛，腰带上斜插的牛耳尖刀鞘上沾着油泥。他指尖捻着姑娘的下巴，涎着脸道: 小娘子，给爷唱支《十摸》，唱酥了爷的骨头，赏你口热乎饭吃唾沫星子混着浓烈的酒气，喷在姑娘惨白的脸上。
大爷饶我……姑娘的声音细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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