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浩蜷缩在村口那间破败的土地庙里，把干草往身上拢了拢。
如今天气越发凉了，若是夜里没有这些干草帮忙暖着身子，只怕第二天人们就会发现一只冻僵的少年。
即便如此，丝丝寒气仍是侵扰的石浩辗转反侧。
难以入睡的他仰头望着，月光从屋顶的破洞漏下来，在斑驳的土地像上投下一片清冷。
这个时分正是整个村庄该要沉沉入睡的时候，远处忽然传来的阵阵喧闹声却将这一片寂静打破。
即便是被挤到村子边缘的石浩，也被迫听到了这不寻常的热闹的喧嚣。
他警觉地坐起身，小心翼翼地从门缝向外张望，村里罕见地点起了火把，似乎在举行着什么仪式。
好奇心驱使着石浩大着胆子踏进这常日不太敢涉足的中心街道，只见村民们聚集在祠堂前，围着一辆装饰讲究的马车和旁边站着的陌生男子。
石浩认得那人——每年入冬前，这位陈三爷都会托商队捎来一些粮米布匹，有时甚至还有些许银钱，说是供老家的乡亲们过冬。
就连一向被排挤的石浩也是偶尔能沾上这些物资的光，否则他一个孤儿早就活不到现在了。
因此陈三爷一向是村子里的传说似的人物，即便自年少时起外出闯荡便少有回来，也还是在村中有着极高的威望。
而像他今天这样亲自来村，这还是这两年头一遭。
生怕被村里人看见又吃瓜落，石浩并不敢太过近前，只得悄悄的躲在一棵老槐树后观望。
“未满十西岁的小子们都站出来。”
陈三爷的声音洪亮有力，“太一门外门庄子收杂役了，都他娘的别畏畏缩缩的，这可是改变你们一家子命运的机会。”
听了陈三爷的话，村民们都激动地推着自家孩子上前。
十几个少年排成一排，脸上洋溢着期待和不安。
石浩的心也跟着怦怦首跳，虽说是村里的孩子，可太一门的名头在这片地界实在是如雷贯耳。
他也曾在村中大人们的谈话中听过这个名字，那可是修仙问道之地，里面都是飞天遁地的仙人。
即便是能进去外庄做个杂役，那也比窝在村里当一辈子庄稼汉强。
更何况石浩在村里还如此不受待见。
一想至此，他不由自主地向前挪了几步，想听得更清楚些。
“丧门星！
你来做什么？”
村长一眼瞥见了鬼头鬼脑的石浩，不禁厉声呵斥，“快滚回去，别冲撞了贵人！”
村民们闻言纷纷转头，目光如针般刺向石浩。
“克爹死娘的东西，还想来沾光？”
“离远点，我说怎么大喜的日子老闻着有股子晦气呢。”
石浩一时僵在了原地，虽然常日里也听惯了这些难听话，可第一次当着全村人的面被众人叱骂，这让年纪尚轻的他脸上仍是火辣辣的。
深入骨髓的难堪让他攥紧了拳头，指甲深深掐入掌心。
陈三爷却眯起了眼睛，好奇地打量着这个被众人排斥的少年：“这孩子是？”
村长连忙赔笑：“陈三爷不必理会，就是前几年死了的石老二家的娃，整天无父无母的没人管教野的很，上不了高台盘。”
“多大了？”
陈三爷闻言不再理会村长，只是温声对着石浩追问。
石浩鼓起勇气抬头：“刚满十西。”
村长闻言赶忙上前又呵斥道：“你过了岁数了，陈三爷要的是未满十西的，去去去回你的破庙待着去。”
石浩常日里受村民欺负，如今有了好机缘村里人如何肯让他沾光。
一来这陈三爷收人是有数的，收了石浩就得有别人家孩子被挤下去；二来正所谓做了亏心事，总也怕鬼叫门，石浩就连家里的破房子和几亩地都被村里占去了，真要是让他得了机会飞黄腾达了，村里人也怕不落他的好。
因此虽是村长出头当恶人，说得却是村里所有人的心声，所以在场之人鸦雀无声，没有一个肯为石浩出头说句好话的。
陈三爷见状眼中闪过一丝了然，他踱步到石浩面前，仔细打量了这个衣衫褴褛却眼神清亮的少年：“也不差带他这一个，就跟着走吧，至于能不能留下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。”
听了陈三爷的话，村民们脸色都不大好看，只是大部分也都不太敢说什么，却仍有几个起哄的不依不饶。
“三爷，使不得啊！
这小子克父克母，带上他怕是会连累您的！”
“是啊是啊，这孩子不吉利...这小子平常就不是个东西，在村里招是惹非的”出声反对的是村里几家欺负石浩最狠的，倒也不是真怕石浩能回来报复如何，只是看着这个平常被自己欺负的小子得一点好，就让他们心里大不痛快了。
有些就是这样，看见别人得好比自己亏了还要难受。
陈三爷听了这些杂七杂八的话却是摆摆手，不容置疑地说：“多一个也无妨，一辆马车里还坐不下这么个小崽子么，就这么定了。”
被选中的其他孩子们面面相觑，受家里大人的挑唆，他们自然对石浩也没多少待见。
只见这些孩子们脸上写满了不情愿，默默站得离石浩远了些，双方之间形成了一道无形的界限。
石浩对陈三爷的话倒是感激莫名，村里这些人本是占了他家田地，却反过来对他这个苦主横加排挤。
似乎只要是证明了石浩是个丧门星，那么他们强夺田产的事就是替天行道了。
如今自己有了这个脱离苦海的机会，这些人却还要横加阻拦，将平常对石浩的欺压说成是石浩自己惹是生非，颠倒是非到这种地步石浩心里如何不恨。
“我现在人小力弱，还是要忍下一时之怒，只要出了这个村子，外面自有广阔天地...”石浩心里想着，面上却是不动声色，只是乖巧的听着陈三爷和他手下的吩咐，默默的坐上马车选了个角落蜷缩起来。
让自己尽量不引人注意，这也是他一首以来形成的本能自保的方式。
陈三爷倒是对这个小插曲不以为意，多年在外闯荡的他是不怎么在乎一个小村庄的那点是是非非的，只是见多了人情冷暖，对于那些不如他的人，能帮一把还是愿意帮一把的。
送钱粮回村是如此，好心收下石浩也是如此。
随着车夫一声鞭响，长途马车在车轴的吱呀声中缓缓启程，一同带去的还有载着的十几名年轻期待的心。
如今天气越发凉了，若是夜里没有这些干草帮忙暖着身子，只怕第二天人们就会发现一只冻僵的少年。
即便如此，丝丝寒气仍是侵扰的石浩辗转反侧。
难以入睡的他仰头望着，月光从屋顶的破洞漏下来，在斑驳的土地像上投下一片清冷。
这个时分正是整个村庄该要沉沉入睡的时候，远处忽然传来的阵阵喧闹声却将这一片寂静打破。
即便是被挤到村子边缘的石浩，也被迫听到了这不寻常的热闹的喧嚣。
他警觉地坐起身，小心翼翼地从门缝向外张望，村里罕见地点起了火把，似乎在举行着什么仪式。
好奇心驱使着石浩大着胆子踏进这常日不太敢涉足的中心街道，只见村民们聚集在祠堂前，围着一辆装饰讲究的马车和旁边站着的陌生男子。
石浩认得那人——每年入冬前，这位陈三爷都会托商队捎来一些粮米布匹，有时甚至还有些许银钱，说是供老家的乡亲们过冬。
就连一向被排挤的石浩也是偶尔能沾上这些物资的光，否则他一个孤儿早就活不到现在了。
因此陈三爷一向是村子里的传说似的人物，即便自年少时起外出闯荡便少有回来，也还是在村中有着极高的威望。
而像他今天这样亲自来村，这还是这两年头一遭。
生怕被村里人看见又吃瓜落，石浩并不敢太过近前，只得悄悄的躲在一棵老槐树后观望。
“未满十西岁的小子们都站出来。”
陈三爷的声音洪亮有力，“太一门外门庄子收杂役了，都他娘的别畏畏缩缩的，这可是改变你们一家子命运的机会。”
听了陈三爷的话，村民们都激动地推着自家孩子上前。
十几个少年排成一排，脸上洋溢着期待和不安。
石浩的心也跟着怦怦首跳，虽说是村里的孩子，可太一门的名头在这片地界实在是如雷贯耳。
他也曾在村中大人们的谈话中听过这个名字，那可是修仙问道之地，里面都是飞天遁地的仙人。
即便是能进去外庄做个杂役，那也比窝在村里当一辈子庄稼汉强。
更何况石浩在村里还如此不受待见。
一想至此，他不由自主地向前挪了几步，想听得更清楚些。
“丧门星！
你来做什么？”
村长一眼瞥见了鬼头鬼脑的石浩，不禁厉声呵斥，“快滚回去，别冲撞了贵人！”
村民们闻言纷纷转头，目光如针般刺向石浩。
“克爹死娘的东西，还想来沾光？”
“离远点，我说怎么大喜的日子老闻着有股子晦气呢。”
石浩一时僵在了原地，虽然常日里也听惯了这些难听话，可第一次当着全村人的面被众人叱骂，这让年纪尚轻的他脸上仍是火辣辣的。
深入骨髓的难堪让他攥紧了拳头，指甲深深掐入掌心。
陈三爷却眯起了眼睛，好奇地打量着这个被众人排斥的少年：“这孩子是？”
村长连忙赔笑：“陈三爷不必理会，就是前几年死了的石老二家的娃，整天无父无母的没人管教野的很，上不了高台盘。”
“多大了？”
陈三爷闻言不再理会村长，只是温声对着石浩追问。
石浩鼓起勇气抬头：“刚满十西。”
村长闻言赶忙上前又呵斥道：“你过了岁数了，陈三爷要的是未满十西的，去去去回你的破庙待着去。”
石浩常日里受村民欺负，如今有了好机缘村里人如何肯让他沾光。
一来这陈三爷收人是有数的，收了石浩就得有别人家孩子被挤下去；二来正所谓做了亏心事，总也怕鬼叫门，石浩就连家里的破房子和几亩地都被村里占去了，真要是让他得了机会飞黄腾达了，村里人也怕不落他的好。
因此虽是村长出头当恶人，说得却是村里所有人的心声，所以在场之人鸦雀无声，没有一个肯为石浩出头说句好话的。
陈三爷见状眼中闪过一丝了然，他踱步到石浩面前，仔细打量了这个衣衫褴褛却眼神清亮的少年：“也不差带他这一个，就跟着走吧，至于能不能留下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。”
听了陈三爷的话，村民们脸色都不大好看，只是大部分也都不太敢说什么，却仍有几个起哄的不依不饶。
“三爷，使不得啊！
这小子克父克母，带上他怕是会连累您的！”
“是啊是啊，这孩子不吉利...这小子平常就不是个东西，在村里招是惹非的”出声反对的是村里几家欺负石浩最狠的，倒也不是真怕石浩能回来报复如何，只是看着这个平常被自己欺负的小子得一点好，就让他们心里大不痛快了。
有些就是这样，看见别人得好比自己亏了还要难受。
陈三爷听了这些杂七杂八的话却是摆摆手，不容置疑地说：“多一个也无妨，一辆马车里还坐不下这么个小崽子么，就这么定了。”
被选中的其他孩子们面面相觑，受家里大人的挑唆，他们自然对石浩也没多少待见。
只见这些孩子们脸上写满了不情愿，默默站得离石浩远了些，双方之间形成了一道无形的界限。
石浩对陈三爷的话倒是感激莫名，村里这些人本是占了他家田地，却反过来对他这个苦主横加排挤。
似乎只要是证明了石浩是个丧门星，那么他们强夺田产的事就是替天行道了。
如今自己有了这个脱离苦海的机会，这些人却还要横加阻拦，将平常对石浩的欺压说成是石浩自己惹是生非，颠倒是非到这种地步石浩心里如何不恨。
“我现在人小力弱，还是要忍下一时之怒，只要出了这个村子，外面自有广阔天地...”石浩心里想着，面上却是不动声色，只是乖巧的听着陈三爷和他手下的吩咐，默默的坐上马车选了个角落蜷缩起来。
让自己尽量不引人注意，这也是他一首以来形成的本能自保的方式。
陈三爷倒是对这个小插曲不以为意，多年在外闯荡的他是不怎么在乎一个小村庄的那点是是非非的，只是见多了人情冷暖，对于那些不如他的人，能帮一把还是愿意帮一把的。
送钱粮回村是如此，好心收下石浩也是如此。
随着车夫一声鞭响，长途马车在车轴的吱呀声中缓缓启程，一同带去的还有载着的十几名年轻期待的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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