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野林野(神经病的末世日常)完结版免费在线阅读_《神经病的末世日常》全章节阅读

拖把杆敲在台阶上，发出“笃笃”的响，和着楼下隐约的呜咽，像支不成调的二重奏。

林野往下走了两层，就看见那小男孩蹲在平台上，背对着他，肩膀一抽一抽的。

他脚边那滩暗红黏液己经不见了，只剩几滴发黑的渍迹，像打翻的墨水干在了地上。

“作业本没了？”

林野停在他身后。

小男孩猛地回头，眼睛红得像兔子，脸上还挂着泪珠，却梗着脖子：“才没有！

我把它抢回来了！”

他张开手，掌心里躺着半本作业本，纸页皱巴巴的，边缘沾着黏糊糊的东西，还缺了个角。

林野挑眉：“用什么抢的？”

小男孩举起另一只手——手里攥着块砖头，上面还沾着暗红的印子。

“我砸它眼睛！”

他声音带着哭腔，却透着股狠劲，“砸一下它就跑了！”

林野看着那块砖头，突然想起七楼王大爷总把这玩意儿放在窗台上，说是防贼。

“挺厉害。”

他蹲下身，抽了张纸巾递过去——还是外卖店家给的，“擦擦脸，眼泪糊着看不清路。”

小男孩没接，反而盯着他手里的拖把杆：“大哥哥，你拿这个干嘛？”

“防身。”

林野掂了掂，“楼下有人点了毛肚，得去送。”

“毛肚？”

小男孩眼睛亮了亮，忘了哭，“是火锅店的那种吗？

我好久没吃过了。”

“不知道，去看看就知道了。”

林野站起身，“你要不要一起？

说不定老板会送你两串鱼丸。”

小男孩咬着嘴唇，看了看手里的半本作业本，又看了看通往楼下的黑暗，突然把作业本塞进兜里，抓起地上的砖头：“去！

我帮你看着有没有作弊的！”

林野笑了笑，没说话，转身继续往下走。

小男孩小跑着跟上，紧紧攥着砖头，眼睛瞪得溜圆，警惕地扫视着周围。

楼梯间的光线越来越暗，红月亮的光被层层楼板挡住，只剩下应急灯微弱的绿光，在墙壁上投下晃动的影子。

腥臭味淡了些，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郁的牛油味，香得有点腻人，混着点……血腥味？

“好像快到了。”

小男孩压低声音，凑到林野身边。

林野“嗯”了一声，目光落在前方的转角——那里隐约透出暖黄的光，还传来滋滋的声响，像是肉片在锅里翻滚。

他们走到转角，停住脚步。

负一楼的楼梯口，竟然真的开着家火锅店。

门是敞开的，挂着块褪色的红布帘，上面用黄漆写着“老地方火锅”，字迹掉了一半，看着像“老地 火锅”。

店里亮着灯，是那种老式的钨丝灯，光线昏黄，把几张油腻的木桌照得油亮。

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正站在吧台后，手里拿着把刀，在一块木板上切着什么。

他动作很快，刀光闪得人眼花。

而吧台前的凳子上，坐着个熟悉的身影——穿西装，胸口插着把水果刀，正是刚才电梯里碰到的那个男人。

他正端着个空碗，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，发出“笃笃”的响。

“真的有火锅店啊……”小男孩小声嘀咕。

林野拍了拍他的头，迈步走了进去。

“叮铃——”门口挂着的风铃响了一声，声音清脆，和店里的油腻氛围格格不入。

穿白大褂的男人抬头看了一眼，脸上没什么表情。

他大概西十多岁，头发稀疏，戴着副黑框眼镜，镜片上沾着油污，看不清眼睛。

最显眼的是他的白大褂，沾着大片暗红的污渍，像是没洗过。

“要点什么？”

他的声音很平淡，手里的刀没停，继续在木板上切着。

林野的目光落在那块木板上——上面摆着的，确实是毛肚，大片大片的，泛着新鲜的粉色。

只是……那毛肚的边缘，好像带着点银色的鳞片？

“有人点了外卖，多辣，现切毛肚。”

林野说。

穿白大褂的男人动作顿了顿，看向吧台前的西装男：“他点的？”

西装男抬头，笑了笑，胸口的刀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：“我点的堂食，外卖应该是别人的吧。”

穿白大褂的男人没再问，低头继续切毛肚：“等会儿，马上好。”

林野找了张空桌坐下，小男孩挨着他，把砖头放在腿上，眼睛死死盯着穿白大褂的男人手里的刀。

“这里的毛肚……好像有点怪。”

小男孩凑到林野耳边，小声说。

林野没说话，目光扫过店里的其他桌子。

每张桌子上都摆着碗筷，有的碗里还剩着汤，红油凝固在碗底，看着像干涸的血。

墙角的垃圾桶里堆满了骨头，不是牛羊猪骨，而是些细细长长的，带着尖锐的弧度，像是……鸟骨？

“你们这，营业到几点？”

林野突然开口。

穿白大褂的男人头也不抬：“不一定，什么时候没人了，什么时候关。”

“红月亮出来后，生意好吗？”

“还行。”

他切下最后一片毛肚，放在盘子里，“来的都是老主顾。”

吧台前的西装男突然笑了：“老板，你这话说的，好像我们以前常来似的。”

穿白大褂的男人没理他，把盘子推到吧台上：“你的毛肚。”

西装男拿起筷子，夹起一片毛肚，在面前的锅里涮了涮。

锅里的汤是鲜红的，冒着热气，咕嘟咕嘟地响，飘着满满的辣椒和花椒，看着就够辣。

“你们不吃点？”

西装男嚼着毛肚，问林野和小男孩。

小男孩往林野身后缩了缩，没说话。

林野看着他：“你胸口的刀，不碍事吗？”

西装男低头看了一眼，用手指拨了拨刀柄：“没事，不影响吃东西。

对了，你刚才在电梯里说，要去十九楼？”

“嗯。”

“那里的‘门’开了，你看到了？”

“没，我在十九楼送外卖，没注意。”

林野说。

西装男笑了笑，夹毛肚的手顿了顿：“那你运气好。

我刚才下去的时候，看见‘门’里爬出来个东西，长着好多眼睛，跟个大皮球似的，滚得可快了。”

穿白大褂的男人突然开口：“那是‘滚球’，喜欢吃眼珠子，尤其是小孩的。”

小男孩吓得一哆嗦，手里的砖头差点掉在地上。

林野拍了拍他的背，看向穿白大褂的男人：“你认识？”

“见过几次。”

他拿起一块抹布，擦着砧板，“它以前总来偷我的毛肚。”

“那你不赶它？”

“赶过，没用。”

他擦完砧板，又拿起刀，开始切另一块东西——这次不是毛肚，是块暗红色的肉，纹理很粗，像是某种野兽的腿肉，“后来它用眼珠子跟我换，我就不赶了。”

小男孩的脸都白了：“用……用眼珠子换？”

穿白大褂的男人终于抬了抬眼，透过油污的镜片瞥了他一眼：“不然你以为，我的毛肚为什么这么新鲜？”

他的话音刚落，店门突然被推开了。

“叮铃——”风铃又响了。

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站在门口，十五六岁的样子，扎着马尾，脸上带着点婴儿肥。

只是她的脸色很白，嘴唇发青，眼睛里布满血丝，像是很久没睡过。

“老板，来份脑花，要全熟的。”

她的声音有点发飘，像是在梦游。

穿白大褂的男人点了点头：“等会儿。”

女生径首走到吧台前，和西装男并排坐下，眼睛首勾勾地盯着锅里的红油。

西装男侧过头，笑了笑：“小妹妹，你也喜欢吃辣？”

女生没理他，像是没听见。

林野的目光落在她的校服上——胸前印着“第三中学”的字样，口袋里露出半截学生证，照片上的女生笑靥如花，和现在的样子判若两人。

“她好像不太对劲。”

小男孩又凑过来，声音发颤。

林野没说话，只是看着穿白大褂的男人。

他正在处理那块暗红色的肉，动作熟练，刀刀精准。

突然，他手里的刀滑了一下，切到了手指。

一滴血珠渗了出来，落在那块肉上。

诡异的是，那滴血珠刚沾到肉上，就被吸了进去，肉的颜色变得更红了，还微微动了一下，像是在呼吸。

穿白大褂的男人面不改色地把手指放进嘴里吮了吮，继续切肉。

吧台前的女生突然有了反应，她猛地转过头，死死盯着那块肉，喉咙里发出“咕噜”一声，像是在咽口水。

“我的脑花……好了吗？”

她的声音带着点急切。

“快了。”

穿白大褂的男人拿起一个白瓷碗，从旁边的盆里舀了一勺东西——白白嫩嫩的，确实是脑花，只是上面还沾着几根细小的毛发。

他把脑花倒进锅里，用勺子搅了搅。

“你点的外卖。”

他突然看向林野，把一盘毛肚推了过来，“打包好了。”

林野站起身，走过去拿起外卖袋。

袋子是普通的塑料袋，摸起来有点粘手。

“多少钱？”

“不用钱。”

穿白大褂的男人说，“算我送的。”

林野挑眉：“为什么？”

他没回答，只是低头继续切肉。

吧台前的西装男突然开口：“老板大概是觉得，你这人……挺有意思的。”

林野笑了笑，没再追问，转身往外走。

小男孩赶紧抓起砖头，跟在他身后。

走到门口时，林野回头看了一眼。

穿白大褂的男人还在切肉，刀光起落。

西装男低头吃着毛肚，胸口的刀随着咀嚼的动作轻轻晃动。

穿校服的女生趴在吧台上，盯着锅里翻滚的脑花，嘴角似乎咧开了一个诡异的弧度。

“叮铃——”风铃在身后响起。

楼梯间的绿光映在墙上，像一片晃动的鬼火。

“大哥哥，我们现在去哪？”

小男孩的声音还在发颤。

林野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外卖袋，袋子上没写地址，只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。

“不知道。”

他掂了掂袋子，“先拿着吧，说不定等会儿有人来取。”

他们刚走到楼梯口，就听见火锅店的方向传来一声尖叫，是那个女生的声音，凄厉得像被什么东西捏住了喉咙。

紧接着，是重物落地的闷响，还有……骨头被嚼碎的声音。

小男孩吓得脸色惨白，抓着林野的衣角：“我、我们快跑！”

林野站在原地没动，侧耳听了听。

嚼碎骨头的声音停了，取而代之的是穿白大褂的男人平淡的声音：“还要加点什么吗？”

吧台前的西装男笑了：“再来份黄喉吧，要新鲜的。”

林野收回目光，抬头看向通往楼上的台阶。

应急灯的绿光忽明忽暗，像是随时会熄灭。

“走吧。”

他拎着外卖袋，迈步往上走，“去看看十七楼的‘橡皮擦’，是不是还在。”

小男孩愣了愣：“去、去看那个拖把？”

“嗯。”

林野的声音很轻，混着楼梯间的回音，“它把人家的订单搞砸了，得让它赔。”

他的脚步轻快，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。

手里的拖把杆敲在台阶上，“笃笃”的响，盖过了身后火锅店隐约传来的、令人牙酸的切割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