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清棠顾晏寒棠烬完结版在线阅读_棠烬全集免费在线阅读

北朔的人把苏清棠押去了承天殿西侧的偏殿——那曾是南棠太子的书房，如今成了她的囚室。

殿里没生火，冷得像冰窖。

锦书被分开押在隔壁，苏清棠一个人坐在冰凉的木椅上，把那半块玉珏掏出来，借着窗棂透进来的月光细看。

玉珏的断痕很齐，是十二年前母亲亲手敲断的。

那年北朔来犯，母亲把另一半玉珏给了去前线的舅舅——舅舅是南棠的大将军，后来战死在雁门关，那半块玉，也没了下落。

母亲说，这半块玉是苏家的根，只要玉在，苏家的人就不会绝。

如今，玉还在，可苏家的人，就剩她一个了。

“吱呀”一声，殿门被推开。

苏清棠忙把玉珏藏回颈间，用衣领盖住——进来的是个穿灰衣的内侍，手里端着个食盘，盘里只有一碗冷粥，一碟咸菜。

“公主，陛下吩咐，您……先用点吧。”

内侍的声音发颤，不敢看她的眼睛。

苏清棠认得他，是从前南棠宫里的旧人，如今降了北朔。

她没动那碗粥。

亡国的公主，哪有资格吃敌国的饭？

内侍见她不动，叹了口气，放下食盘就要走，却被苏清棠叫住：“陛下在哪？”

内侍脚步一顿，低声道：“在承天殿，和诸位大人议事——听说，是要议南棠宗室的处置。”

苏清棠的心一紧。

南棠的宗室，除了自缢的父皇，还有几位王叔、堂兄，都被北朔的人抓了。

她刚要再问，殿外忽然传来脚步声，内侍吓得一缩，匆匆走了。

进来的是顾晏寒。

他换了身常服，玄色的锦袍，领口绣着北朔的玄鸟纹。

他没戴冠，长发用根玉簪束着，少了几分战场的戾气，多了几分朝堂的沉敛。

他走到食盘前，看了眼那碗冷粥，眉头皱了皱：“怎么没吃？”

“南棠的公主，不吃北朔的粮。”

苏清棠别过脸，不去看他。

顾晏寒没生气，反而拿起那碗粥，用指尖碰了碰碗壁，然后递给她：“粥是棠园小厨房做的，米是去年南棠的新米，厨子是你母亲从前的人——不算北朔的粮。”

苏清棠猛地回头。

她认得那只碗——是母亲常用的白瓷碗，碗沿有个小缺口，是她小时候不小心摔的。

她盯着那碗粥，忽然鼻子发酸——原来他连这些都查了。

“你想干什么？”

她问，声音里带着点颤。

她不信顾晏寒会对她好，他留着她，定是有目的——或许是要拿她当诱饵，钓南棠的残兵；或许是要羞辱她，彰显他的功绩。

顾晏寒把粥放在她面前的桌上，没回答她的问题，反而从袖里掏出个东西，放在她手边——是块暖玉，和她颈间的玉珏质地一样，边缘也有道断痕，只是断痕的另一边，刻着只玄鸟。

苏清棠的瞳孔骤缩。

这是……另一半玉珏？！

她猛地抓起那块玉，比对自己颈间的——断痕严丝合缝，像是从来没分开过。

她抬头看向顾晏寒，眼里满是震惊：“这玉……怎么会在你这？”

“十二年前，雁门关。”

顾晏寒靠在椅背上，看着她手里的玉，“你舅舅苏策战死前，把这玉给了我。

他说，若有朝一日，北朔能一统天下，让我找机会，把玉还给苏家的人。”

苏清棠愣住了。

舅舅和顾晏寒？

他们怎么会认识？

她记得舅舅战死时，顾晏寒还是北朔的太子，正在雁门关督战——难道他们曾有过交集？

“你舅舅是个英雄。”

顾晏寒的声音轻了些，不像刚才那么冷，“他明知西梁会偷袭，却还是死守雁门关，为南棠挡了三个月——若不是南棠的朝堂昏庸，不肯派援兵，他不会死。”

苏清棠的指尖颤了颤。

这些事，父皇从没跟她说过。

她只知道舅舅战死了，却不知道他是为了死守才死的。

她攥紧两块合在一起的玉珏，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眼泪——或许母亲早就知道，南棠的亡，不是北朔太狠，是自己太弱。

“你留着我，就是为了还这玉？”

她问，声音低了些。

顾晏寒看着她，忽然笑了——那是苏清棠第一次见他笑，不是冷笑，是嘴角勾了勾，眼里有了点浅淡的暖意。

他伸手，指了指她手里的玉：“不全是。

你舅舅还说，苏家的姑娘，会酿棠果酒——朕想尝尝，南棠的贡酒，到底是什么味道。”

苏清棠的心松了口气，却又紧了起来。

他要她酿酒？

是真的想尝，还是另一种软禁？

她看着桌上的冷粥，又看了看手里的玉珏——不管是什么，她总得先活着。

活着，才能知道舅舅和他的过往，才能知道南棠亡的真相。

她拿起那碗粥，小口小口地喝起来。

粥己经凉了，却比她想象中暖——就像这两块合在一起的玉珏，明明是敌国君主送来的，却让她在这冰冷的囚宫里，感受到了一点久违的温度。

顾晏寒看着她喝粥的样子，没再说话。

窗外的月光洒进来，落在她的发顶，落在她手里的玉珏上——暖白色的玉，在月光下泛着浅淡的光，像极了棠园里，春天刚开的海棠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