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半仙的电话像一道鬼影，缠上了我。
录音？转账记录？证明是甄有才加料？
这信息量太大，也太巧合了！
我刚用警察吓唬桂姐，真正的“主角”就主动送上门了？
是走投无路的坦白？还是另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？
电话那头，王半仙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惶恐，却又透着一股急于交易的迫切：“敖太太，我没骗你！乌苏兰那个老虔婆，当初找我求‘镇煞安神’的方子，我怕出事，只给了最温和的药材单子！谁知道甄有才那个杀千刀的，不知道从哪儿弄了脏东西掺进去，还骗乌苏兰说是‘药引’！我也是刚知道孩子出事，差点出人命啊！我可担不起这责任！”
他语速极快，试图取信于我。
“你要证据，我给你！但警察在抓我，甄有才肯定也想弄死我灭口！你得保证我安全，还得……还得给我一笔跑路费！十万！现金！”
又是要钱。
这些蛀虫，眼里只有钱！
我强迫自己冷静，飞速分析。
如果他真有证据，那无疑是扳倒乌苏兰、尤其是揪出甄有才的关键！
但风险极大。他本身就是个神棍，毫无信誉可言。这很可能是个陷阱，目的是骗钱，甚至……对我不利。
去，还是不去？
我看着急诊室紧闭的大门，想到儿子小小年纪就要承受透析之苦，想到乌苏兰临走时那怨毒的眼神，想到甄有才那掩饰不住的慌乱……
我不能放过任何可能找到真相、让恶人付出代价的机会！
“时间，地点。”我对着电话，声音冷冽。
王半仙似乎松了口气，立刻报出一个城郊结合部的废弃工厂地址。
“一小时后见！只能你一个人来！多一个人，我立刻销毁证据消失！”
电话被挂断。
我靠在冰冷的墙上，心脏狂跳。
城郊废弃工厂……单独见面……这配置怎么看都像凶杀案现场。
但我必须去。
不过，我不会傻到真的单刀赴会。
我看向依旧瘫坐在地上、如同行尸走肉的敖星瀚。
他现在虽然废物，但至少是个成年男性。
而且，他是孩子父亲，是乌苏兰的儿子，是敖彩云的哥哥！让他亲眼去看看，他母亲和妹妹招惹的到底是什么牛鬼蛇神！
我走过去，踢了踢他的脚。
他茫然地抬起头，眼睛里没有一点光。
“敖星瀚，”我声音不高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，“王半仙刚给我打电话了。”
敖星瀚瞳孔一缩，猛地坐直了身体：“他……他说什么？”
“他说他有乌苏兰求药的录音，能证明‘龙骨粉’原本没问题，是甄有才偷偷加了‘脏东西’。”
敖星瀚的脸上瞬间血色尽失，嘴唇哆嗦着：“甄有才……他……他加了什么？”
“不知道。王半仙要十万现金，约我一小时后在城西废弃工厂见面，单独交易证据。”我冷冷地看着他，“你说，我去不去？”
“不行！”敖星瀚几乎是脱口而出，脸上写满了恐惧，“太危险了！那是陷阱！你不能去！我们等警察……”
“等警察？”我打断他，语气讥讽，“等警察按部就班地调查？等到甄有才和王半仙都跑得无影无踪？等到你儿子体内的‘脏东西’永远查不清成分，留下后遗症？”
我俯下身，盯着他的眼睛：“敖星瀚，你儿子躺在里面透析，生死未卜！害他的人就在外面逍遥法外，甚至可能还想杀王半仙灭口！你现在告诉我等警察？”
敖星瀚被我问得哑口无言，痛苦地抱住头。
“站起来！”我厉声喝道，“如果你还是个男人，还是你儿子的爹！就跟我一起去！你不是想知道真相吗？不是想‘处理’吗？机会来了！敢不敢？”
我的激将法起了作用。
敖星瀚猛地抬起头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，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狠厉取代了之前的绝望和懦弱。
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，声音沙哑：“好……我去……我去问清楚……甄有才那个王八蛋，到底给我儿子吃了什么！”
“不是去问清楚，”我纠正他，眼神冰冷，“是去拿证据，然后，让该付出代价的人，付出代价。”
我们没有十万现金。
但我有敖星瀚刚转给我的二十万。
我立刻用手机银行预约了附近银行的现金提取。
然后，我和敖星瀚简单跟护士站交代了一声，说有急事暂时离开，留下联系方式，让孩子有事立刻打电话。
离开医院前，我做了两件事：
第一，我把和王半仙通话的录音（我习惯性录了音）、约定的时间地点，以及我的猜测，一起发给了那位负责我们案子的年长警察的警务通号码（之前他留给我的），并说明我会带敖星瀚一起去，如果一小时后我们没有消息，请他们立刻到指定地点找人。
第二，我把一把小巧锋利的折叠水果刀放进了外套口袋。防人之心不可无。
敖星瀚看着我这一系列冷静到近乎冷酷的操作，眼神复杂，但最终什么也没说。
我们打车前往城西废弃工厂。
路上，我们一言不发。
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。
窗外的城市从繁华逐渐变得荒凉，废弃的厂房像巨大的怪兽骨架，矗立在夜色中。
司机把我们放在路边，嘀咕了一句“这鬼地方”，然后飞快地开车走了。
晚风吹过，带着铁锈和垃圾的腐败气味。
工厂大门锈迹斑斑，虚掩着。
里面漆黑一片，只有远处一点微弱的光亮，像是手电筒。
“我来了。”我站在门口，对着黑暗喊道，声音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。
敖星瀚紧紧跟在我身后，我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。
黑暗中，一个人影哆哆嗦嗦地走了出来，手里拿着一个老旧的手电筒，光线在他脸上晃动，正是照片上那个干瘦的王半仙。
他比照片上更显猥琐，眼神惊恐地四处张望。
“钱……钱带来了吗？”他咽了口唾沫，急切地问。
我拿出用报纸包好的十万块现金，在手里掂了掂：“证据呢？”
王半仙眼睛死死盯着钱，从怀里掏出一个老式的录音笔和一个皱巴巴的小本子。
“录音在这里！乌苏兰怎么求我的，说得清清楚楚！本子上是甄有才后来找我，威逼利诱让我别多嘴，还问我要‘劲大’的外国药方的记录！还有转账记录！”
他一边说，一边慢慢靠近。
就在他伸手想拿钱的瞬间——
“砰！”
一声闷响从厂房深处的黑暗中传来！
像是重物倒地的声音！
王半仙吓得“妈呀”一声，手电筒差点掉地上，钱也不要了，扭头就想往黑暗里钻！
“谁？！谁在那儿！”敖星瀚也被吓了一跳，壮着胆子吼道。
我心头一紧！
还有别人！
是甄有才？他来灭口了？！
“拦住他！”我对敖星瀚喊道，自己则迅速打开手机手电筒，照向声音来源的方向。
只见一个黑影踉跄着从一堆废弃机器后面跑出来，仓皇地想从另一个出口逃走！
看那身形背影——分明就是甄有才！
他果然来了！
“甄有才！你站住！”敖星瀚红着眼追了上去！
王半仙见状，更是吓得屁滚尿流，也跟着往反方向跑！
混乱中，我猛地扑上前，不是去追甄有才，而是一把死死抓住了想溜的王半仙！
“东西拿来！”我厉声喝道，另一只手亮出了口袋里的折叠刀，刀尖抵在他腰间！
王半仙感受到腰间的冰冷，瞬间僵住，不敢再动。
“给……给你……别杀我……”他颤抖着把录音笔和小本子塞给我。
我一把抢过，迅速塞进口袋，仍用刀抵着他：“说！甄有才加的是什么‘脏东西’？”
“我……我不知道啊……他就说……说是国外弄来的……叫什么……叫‘天使尘’……说效果很猛……一点点就能……就能让人听话……”王半仙吓得语无伦次。
天使尘？
我脑子里“嗡”的一声！这是一种臭名昭著的、药效极强的新型毒品！经常被用于迷奸、抢劫！对成年人都危害极大，何况是婴儿！
甄有才这个畜生！他竟然把这种东西掺进我儿子的奶粉里？！
就在这时，厂房深处传来敖星瀚的一声怒吼，紧接着是扭打的声音和甄有才的惨叫！
“敖星瀚！”我担心敖星瀚吃亏，押着王半仙就往里冲。
手机光线晃动间，只见敖星瀚和甄有才扭打在一起，甄有才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，寒光一闪！
“小心！”我惊呼！
敖星瀚闷哼一声，捂着手臂踉跄后退，指缝间有鲜血渗出！
甄有才趁机挣脱，满脸是血，眼神疯狂，挥舞着一把弹簧刀，对着我们嘶吼：“来啊！不怕死的就来！反正老子也完了！拉个垫背的！”
他看到了我手里的王半仙，更是杀机毕露：“老神棍！你敢出卖我！我杀了你！”
说完，他竟然不顾一切地持刀朝着我和王半仙冲了过来！
刀尖在昏暗的光线下，反射出冰冷致命的寒芒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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