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是累的。
他甩了甩手腕，看着木桩上齐整的切口——以前劈柴得用蛮力砸，现在灵气顺着刀身游走，刀刃没沾多少木屑，切口处却凝着层淡淡的白霜。
这是寒铁矿的寒气在作祟，被黑玉调和后藏在灵气里，劈砍时会不自觉泄出来。
“有点意思。”
他掂了掂手里的刀，刀身的锈迹被灵气养得褪了个干净，露出底下暗沉的铁色，刀刃处甚至泛着点若有若无的红光，像是埋着团没燃尽的火星子。
这把他捡来的废料，跟着他摸爬滚打这么久，总算沾了点“法器”的边儿，他前几天刚给它改了名，叫“烬燃刀”。
正琢磨着要不要再去铁匠铺捞点好处，院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，还带着刻意压低的议论。
“……就他？
炼气期二重天也敢跟韩峰哥叫板？”
“听说偷了铁匠铺的寒铁矿才侥幸突破的，真要打起来，韩峰哥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他。”
韩畅挑了挑眉，提着烬燃刀走到门边，“咔哒”一声拉开门栓。
门外两个穿青布劲装的少年吓了一跳，是旁系的韩明和韩亮，以前总跟着韩磊起哄欺负他。
“聊什么呢？”
韩畅靠在门框上，烬燃刀在掌心转了个圈，刀身带起的风里似乎都藏着点灼人的气劲，“我怎么没听见？”
韩明咽了口唾沫，强撑着梗脖子：“我们说……说族比快到了，劝你早点认输，省得被韩峰哥打断腿。”
“打断腿？”
韩畅笑了，突然侧身让出门口，“进来练练？
让我瞧瞧，你们俩加起来够不够我劈一根木桩。”
韩亮脸都白了，拉着韩明往后退：“谁、谁有空陪你疯！”
两人转身要跑，韩畅突然觉得额角有点痒。
不是普通的痒，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皮肤底下钻出来。
他下意识抬手去摸，指尖刚碰到那三瓣莲花印，韩明突然怪叫一声：“你额头上是什么？！”
韩畅一愣，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背——刚才摸过莲印的指尖，沾着点淡金色的粉末，像碾碎的金沙。
这玩意儿以前从来没有过。
“装神弄鬼！”
韩明大概是觉得被冒犯了，突然从背后抽出根短棍，“看我不敲碎你的脑袋！”
他挥着棍子冲过来，速度不算慢，带着炼气期一重天的灵气波动。
换在三天前，韩畅或许还得费点劲，但现在——他侧身避开棍子，反手抓住韩明的手腕，掌心的黑玉微微发烫，烬燃刀的刀柄也跟着热了起来，像是在呼应他的动作。
“咔嚓”一声脆响，韩明的手腕以诡异的角度弯了下去。
“啊——！”
惨叫声刺破了清晨的宁静。
韩亮吓得腿一软，瘫坐在地上。
韩畅盯着自己的手心，黑玉没像上次那样放出黑雾，可他能感觉到，有股比寒铁矿灵气更温和的力量，顺着手臂往额角涌去。
烬燃刀的刀身轻轻震颤，那点若有若无的红光似乎亮了亮。
那股痒意越来越浓，像有温水在皮肤下游动。
“滚。”
他头也没抬，声音有点发紧。
韩亮连滚带爬地拖走韩明，一路哭爹喊娘。
院子里重归安静，韩畅却觉得浑身不对劲。
他冲进屋里，抓起桌上的铜镜——镜面模糊，却能看清额角的莲印。
三瓣莲花的边缘，竟泛着圈淡淡的金光，像被晨露打湿的花瓣，隐隐在动。
“这是……”他指尖再次碰上去，莲印突然烫了一下，吓得他猛地缩回手。
掌心的黑玉跟着热起来，烬燃刀更是“嗡”地轻颤一声，刀身的红光瞬间明灭了几下，像是被这股热度点燃的火星。
一冷一热两股力量在他体内乱窜，却没互相冲撞，反而像找到了契合点，顺着经脉往丹田汇去。
丹田深处“嗡”的一声，原本卡在瓶颈的灵气突然暴涨，像决堤的洪水般冲开了某个关口。
炼气期三重天！
就这么突破了？
韩畅愣了半晌，摩挲着烬燃刀的刀柄，突然想起林墨以前说过的话。
“你这莲印，不是胎记……是活的。”
当时他只当老头胡扯，现在看来，这三瓣莲花印，恐怕比黑玉、比这把突然有了灵性的烬燃刀还要古怪。
正想得入神，院门外传来林墨的声音，比平时沉了几分：“韩畅，出来。”
韩畅心里咯噔一下，把烬燃刀别回腰间，磨磨蹭蹭地开了门。
林墨站在门口，手里没拿铁尺，眼神先落在他腰间的刀上，又首勾勾地盯着他的额角。
“你这印……还有这刀……”老头的声音有点发颤，“刚才是不是都动了？”
韩畅没说话，算是默认。
林墨突然抓住他的手腕，指尖冰凉，力气大得像铁钳：“跟我来！”
老头拽着他往后山走，脚步快得不像个护院，穿过密林时，那些挡路的荆棘自动往两边分开，像是在畏惧什么。
首到走到后山那棵千年古松下，林墨才松开手，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，层层打开——里面是块巴掌大的龟甲，刻满了扭曲的纹路。
“把血滴上去。”
林墨指着龟甲中央的凹槽。
韩畅皱眉：“干嘛？”
“别问！”
老头难得厉声道，“想知道你这印和刀的来历，就照做！”
韩畅犹豫了一下，捡起地上的尖石划破指尖，挤出一滴血滴在龟甲上。
血珠刚碰到凹槽，龟甲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，那些扭曲的纹路像活过来似的，顺着血迹往上爬，最终在龟甲表面组成一朵残缺的莲花。
而韩畅额角的莲印跟着隐隐发亮，腰间的烬燃刀再次轻颤，刀身的红光与莲印的金光遥相呼应。
“果然……果然是‘三生莲’！”
林墨看着龟甲，突然老泪纵横，“十年了……总算等到这一天了！”
韩畅被他吓了一跳：“三生莲？
那是什么？
跟我这刀有关系？”
林墨没回答他的后一个问题，反而抓住他的肩膀，眼神亮得吓人：“你听着，三个月后的族比，你必须赢。
不光要赢，还要让所有人都看到你这印、这刀——只有这样，才能引来‘那个人’的注意。”
“哪个人？”
林墨张了张嘴，刚想说什么，突然脸色一白，猛地咳出一口血。
“师父！”
韩畅赶紧扶住他。
老头摆了摆手，擦掉嘴角的血，眼神重新变得浑浊：“别问了……记住，族比前，把《裂石刀诀》练熟。
你那黑玉能吸灵气，这烬燃刀能聚灵势，可终究得靠刀招托底，真打起来，花架子顶不住用。”
他说完，踉跄着往山下走，背影佝偻得像块被风吹歪的石头。
韩畅看着他的背影，又摸了摸额角的莲印，手指滑到腰间的烬燃刀上，刀柄还残留着一丝暖意。
三生莲？
那个人？
这刀到底藏着什么来头？
这老头到底藏了多少事？
风穿过松林，带着山涧的潮气，韩畅突然觉得，这后山好像藏着比黑风山更深的秘密。
他低头看了看掌心的黑玉，又握紧了烬燃刀的刀柄。
不管是什么秘密，先打赢族比再说。
他舔了舔嘴角，转身往回走。
既然林老头说了要练《裂石刀诀》，那就练。
反正现在他有黑玉增灵气，有烬燃刀聚势，有的是力气琢磨刀招。
至于那什么三生莲，还有这刀的底细……他摸了摸额角，又拍了拍腰间的刀，眼里闪过一丝期待。
总有一天，会弄明白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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